克苏鲁译文:阿特拉克恐惧症——詹姆斯•J•安布尔-女神狩猎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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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Atlachnaphobia
译者:南·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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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Atlachnaphobia是阿特拉克·纳克亚(Atlach Nacha)与恐惧症(phobia)结合的生造词。
正文:
从记事起,吉姆·坎贝尔就非常害怕蜘蛛。事实上,在他最早的记忆中,有一只毛茸茸的可怕东西,带着恶意从他的婴儿床上快步爬过,用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腿攀上他的小身体,最后落在他那张嚎啕大哭、泪痕斑斑的婴儿脸上。
后来,当他还是个早熟的九岁孩子时,他在田野上奔跑,却没有注意到一只肥大的花园蜘蛛在几乎齐胸高的地方挡住了他的去路。他鲁莽地撞到那些粘在一起的丝绳上,被拖拽他小身体的感觉吓呆了,倒在了地上。而且不只是那只蜘蛛,还有他直接扑倒其上的一整个蜘蛛巢。那些乒乓球大小的肥胖身躯在他身上到处乱窜,愤怒地咬着他,这种感觉使他肿胀得像一个巨大的紫色气球——这让他从童年时代就一直做噩梦,直到今天!
即使在那些噩梦中,他也无法从清醒时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在他的梦里,他常常发现自己在一片漆黑的岩石高原上被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追赶着,高原的尽头是一个近乎无限深邃的大裂口。他别无选择,只能试图避开冷原人(Men of Leng)——因为他确信他必须这样做,冒着他几乎无法想象的更大危险!——他被迫冒险爬上了那座尚未完全建成的横跨深渊的网桥,尽管上面确实爬满了成千上万只蜘蛛。在它的尽头,他看见一个黝黑、肥壮的庞然大物凶狠地蹲在那里——在催眠般地舞动、跃动——好像在埋伏着等他。但,幸运的是,他总是在这个时候醒来,在遇到他那讨厌的对手之前。
就是这个梦,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嘴唇上总是挤出一声奇怪的呼喊——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可能意义的呼喊——阿特拉克-纳克亚!
如果说他的青春期是是一场恐怖的折磨,那么他成年后更是如此;的确,因为他不再有他的母亲在身边,他不能向她求助……不,恳求,杀死那些他在日常生活中常常恳求的毛茸茸入侵者。
但后来,似乎对吉姆·坎贝尔来说,得到专业帮助的机会终于近在眼前了;因为他曾在《布瑞弗因¹公报》上读过一篇关于镇上一位新精神病医生的文章,根据文章中的引言,一位名叫雷蒙德·图尔斯克的精神病医生得到了高度推荐(如果不是凭空捏造的话)。图尔斯克医生声称他能够毫无失败地治愈任何,所有的精神疾病。
现在他发现自己在图尔斯克医生的候诊室里。他不耐烦地坐着,漫无目的地浏览着面前的杂志,因为他的心思没放在上面。
他刚开始读一篇真正引起他兴趣的影评,就发现自己的视线不情愿地摆动着。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什么东西在动!
果然,他看见一个毛茸茸的、缩成一团的东西,渐渐爬过厚厚的地毯,朝着他的方向(它们总是这样,好像能感觉到他在那里的焦虑似的!)他开始泛起鸡皮疙瘩,当他看到这个揣着恶意的入侵者朝他跑来时,他感到一种几乎无法抑制的冲动,想尖叫着跑出房间。确实,他正想要逃到另一把椅子上去,这时一个又黑又重的东西从上面落下,把蜘蛛压扁了。
“Mr.坎贝尔,”这个矮胖、强壮的男人说,他懒得擦掉鞋底那具多腿的小尸体,“我是雷蒙德·图尔斯克。”他伸出手,坎贝尔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医生紧紧地握了握。“先生,请您到我的办公室来,告诉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在宽敞舒适的房间里,他开始向图尔斯克医生讲述他的恐惧症:他的经历、他的恐惧、他的梦。他本想细斟措辞,但在这个令人肃然起敬的人面前,他感到很安心。他觉得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这个人会理解他,不会嘲笑他,不会说他的恐惧是愚蠢和不理智的。这一切都喷涌而出:就像那次他在脚踝上发现了一个相当大的紫色肿块,并试探性地挤压它……当他看到一波又一波的新生蜘蛛从他腿上他们的的肉子宫(fleshy womb)里跑出来时,他几乎要昏厥。它们本来是又小又透明的东西——或者,如果它们没有被他的血覆盖,至少会是这样的!
图尔斯克医生耐心地听着他漫无边际的话,然后让病人有片刻时间理清思路,再一次冷静下来。然后,他用深沉舒缓的男中音说:“给我讲讲那些梦吧。”
图尔斯克医生的手指在他的黑胡子下巴下交叉成尖塔状,但当坎贝尔告诉他关于蛛网密布的峡谷时,医生有力的双手抓住了他椅子的扶手,他焦虑地向前坐到座位边缘。当病人讲完他的故事后,他惊讶地听到医生用几近喃喃的声音咕哝着关于“冷蛛”的什么——因为坎贝尔从未向图尔斯克医生提到过梦中高原的名字!
医生从藏书中抽出一本,掀开,但他摇了摇头,又放回原处,然后又抽出另一本书重复这个动作,嘴里嘟囔着:“不,冯·容兹和蒲林都没有。”他又抽出另一本。他那黝黑的、近乎阴郁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啊,对了,在这,布希(Busch)的《寡妇的捕杀》(The Widow’s Kill)。”他虔诚地翻着书页“就是这个!”他几乎喊了出来。
他把书拿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再次面对着病人,他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新的光芒。他的语句轻柔,而有力。
“你看,Mr.坎贝尔,蜘蛛女神阿特拉克·纳克亚在她的选择上相当挑剔。嗯?那是什么?好吧,我并没指望你能理解,Mr.坎贝尔,我这么说可不是在侮辱你,因为你对她的无知实际上会让你过得更好。事实上,要理解,一个人必须要有寡妇之印(Mark of the Widow),这意味着……好吧,我们只能说它们必须被发动。”他重重叹了口气“但针对目前的情况,阿特拉克·纳克亚是一位旧日支配者,拥有一定力量和授予她支配的权力。蜘蛛女神肆意地卖弄它们,并通过特定的发信来做出选择。而她选择了你,Mr.坎贝尔,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此时此刻我只能大胆推测一下。我感觉这些年来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给你的发信,先生。你对它们的担心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在我过去与蛛网夫人(Mistress of the Web)的交往中,我对她黑暗性情的了解比我所期望的更多。”
“至于她为什么一直无法与你直接取得联系……可以这么说,也许她是搞错了。即使是旧日支配者们自己也不是永远正确的。”
坎贝尔开始抗议,但图尔斯克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等一等,先生,为了您自己,请听我把话说完。”
“Mr.坎贝尔,我不指望你会相信,甚至理解这一切,但这对你目前的处境没有任何影响。你想摆脱那些送信者——那些蜘蛛——我想我可以在这方面帮助你。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个手术,而且它可能非常危险……你说呢,Mr.坎贝尔?我们要不要试试巴-克洛斯仪式(Ba-Kroth Ritual)?”
仪式?这个图尔斯克是个疯子!但他又想到了另一面:讨厌的急赶(scurryings),年复一年地等待着他。他无力的点了点头。
“棒极了!”医生叫道。“现在让我温习一下阿特拉克·纳克亚的传说,也就是布希提到的阿拉克涅²,她在古希腊很有名。你为什么不去街对面的熟食店吃顿清淡的午餐呢?大约一小时后回来,然后带着他的这本书,《寡妇之吻》(The Widow’s Kiss),我们将开始我们的……呃,驱魔。”
¹:布瑞弗因(Braving),安布尔虚构的地名,罗伊塞顿大学所在地,安布尔常常在周边展开故事。
²:阿拉克涅(Arachne),实际上是出自罗马文学故事的人物,与司掌手工的女神密涅瓦比试,织出亵渎这位处女神的众神风流事而使密涅瓦愤怒,密涅瓦让阿拉克涅内心生起愧疚自杀,后将其复活变成半人半蛛的模样在一张大蛛网内不停织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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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来说,这些神秘的鬼话都是些哗众取宠的东西,但他还是照办了,按照医生的吩咐,尽量重复那些不舒适的词句和音节。祷文念到尾声,似乎一切都没有白费:一个洞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打开了,两个人发现自己正凝视着他梦中那个布满蜘蛛网的深渊。但这次,他可以清楚看见这网的可怕占据者。这很糟,非常糟,比其他任何东西加起来都要糟糕的多!他几乎又要逃跑了,当图尔斯克医生直接走进空中的洞,虔诚的靠近那个蹲踞着的身影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坚定了他的目光,坎贝尔强迫自己看着。图尔斯克医生和那个被称作阿特拉克·纳克亚的恐怖似乎在对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几个小时?此时,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医生向蛛网女神告别,从洞中走了出来,回到了他的办公室。然后洞又闭上了,就这样。
图尔斯克医生把坎贝尔领到他的椅子上,慢慢地让他坐下,然后穿过房间,从一个华丽的玻璃瓶里倒出一种琥珀色的液体,递给病人。“来,把这个喝了,”他提议道,“它会帮助你镇定神经。”
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图尔斯克医生再次把手呈尖塔状放在浓密的山羊胡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下去。
“是的,我是对的,”他开始说,“阿特拉克·纳克亚错误的把你当做对象。但她确实显得很抱歉,并说她会改正她的错误。她向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蜘蛛了。”
吉姆·坎贝尔满意了,考虑过后,付给医生一小笔费用,然后离开了。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他真的再也没有在生活中见过蜘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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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没看见过任何蜘蛛——但是他看不见,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图尔斯克医生曾告诉他,阿特拉克·纳克亚会修正它的错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感觉到巨大而众多的疯狂疾跑,撕咬,这感觉将他逼疯——而当他终于感到自己的生命被阿特拉克·纳克亚巨大的下颚挤压着时,吉姆·坎贝尔知道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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